“正规军”难敌“黑作坊” 正规垃圾回收有多难?

“地沟油”问题持续引发消费者对食品安全的不安，餐厨垃圾通过“黑作坊”加工回流餐桌已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，如何从源头上杜绝“地沟油”回流餐桌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。记者在哈尔滨采访发现，当地正规废油脂处理企业因抢不过“黑作坊”面临原料困境，处于半停工状态，这个市至少九成餐厨垃圾及废油脂去向不明令人担忧。新华社发 蒋跃新 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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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22日讯（记者王衡）完善的餐厨垃圾回收体系是防止“地沟油”“垃圾猪”等流向餐桌的治本之策。而在一些城市，回收“正规军”难敌“黑作坊”，收运餐厨垃圾困难多，面临“吃不饱”的境遇。

今年3月开业的甘肃驰奈生物能源系统有限责任公司，是目前兰州唯一一家合法的餐厨垃圾回收企业，运行半年来也遇到了相似情况。那么，餐厨垃圾收运到底有多难？带着这个问题，记者21日下午跟随驰奈公司的祁安泰进行了一次亲身体验。

店多路堵费工夫 32家餐馆“收货”花了3个小时

21日下午13时45分，祁安泰驾驶着可装载4吨餐厨垃圾的收运车，来到甘南路中段的一家牛肉面馆，开始一天的收运工作。这家牛肉面馆门口放着两个蓝色塑料垃圾桶。两名服务员用力把桶子推到车跟前，然后将其挂在上载装置上。这时，祁安泰操纵按钮，垃圾桶便向上升起，到达一定高度后，垃圾便倾倒入密闭的车厢内。

从甘南路中段开始，祁安泰开车向东收集沿线餐馆的餐厨垃圾，沿途经过麦积山路、南昌路、渭源路、东岗路、定西路、嘉峪关路等近10个路段。由于要绕大街小巷，整个行程得有十几公里。

祁安泰说，驰奈公司现有20辆收运专用车，开通了58条回收线路，覆盖到全部主城区。收运分为下午和晚上两班，下午收的是面馆的餐厨垃圾，晚上主要针对火锅店和菜馆收集。

每到一处，祁安泰把车停稳后，就播放音乐，服务员就知道收运车来了。祁安泰说，经过半年运行，到达各餐馆的时间基本固定，很多餐馆估量着快到点了，就把垃圾桶放在门口。这提高了收运效率。

每次停车，祁安泰都要下车帮忙。垃圾桶也是专用的，分大小两种，大的容量240升，小的120升，底部装着滑轮，可以手推。但遇到台阶等障碍物，就必须抬着走。因此，祁安泰每次尽量把车子停得靠近道牙。

祁安泰中午12点半就从公司出来，但一来公司地处远郊，市区堵车又很严重，花了一个多小时，才抵达收运起点。“现在堵车是常有的事。不久前最严重的一次堵车，3公里路堵了足足5个小时。”他说，一些牛肉面馆下午就关门了，去得太晚，他们就会等不及。

21日，祁安泰还是遇到了堵车。当他行驶到东岗西路和排洪南路时，看到前面堵车严重，从远处就能听到一片喇叭声，祁安泰只好绕路。

到16点40分，整整3个小时，祁安泰终于收完最后一家。如果算上往返公司的路途，全部过程需要5个小时。根据记者所记，他共到了32家餐馆。而祁安泰说，实际上收的有40多家，因为有的是几家共用一个桶子。这一趟下来，收了大约3.5吨，属于正常水平。

“油水”少垃圾多 餐厨垃圾“质量”有点差

最让祁安泰头疼的，是回收的餐厨垃圾“质量”不高。

据他介绍，影响“质量”有两个因素。首先是餐厨垃圾中混杂生活垃圾。“食物残渣主要用来制造有机肥料，这就要求不能掺杂塑料、玻璃、金属等杂物，不然就是不合格的垃圾，送到厂子里还要再次分离。”他说。

在收运过程中，祁安泰对每桶垃圾，都要仔细查看，塑料袋、塑料杯等杂物还是经常有。他马上要求服务员取出来。

“3月份刚开始的时候，几乎每家餐馆都没有分类意识，生活垃圾和餐厨垃圾混在一起。经过半年的宣传教育，情况已经好多了。但要是不提醒，过上几天还会反弹。”祁安泰无奈地说，像牛肉面这样的餐厨垃圾还好些，因为汤水多，塑料浮在表面，一眼就能看出来，而炒菜中的生活垃圾就很难分辨。如果生活垃圾太多，那就只好拒收。

另外一个因素，是垃圾的“油水”太少。祁安泰说，本来，像吃剩下的火锅、麻辣烫这样的餐厨垃圾，“含油量”应该很高。但一些火锅店所交的大部分是食物残渣，油脂很少。“这些油脂值钱，很可能被非法回收了。”

驰奈公司收运部副经理郝炜向记者解释说，“地沟油”之所以存在，最根本的原因是油脂利润丰厚。装满一个汽油桶的废弃油脂，能卖500元。对于正规企业来说，其实利润点也是在提炼油脂上，区别只是在于用途。正规的回收企业用来制造肥皂和生物柴油等物品。而非法收集者主要是将其重新用作食用油，“地沟油”就是其中之一。

他还介绍，驰奈公司正式运行以来，到目前已经亏损700多万元，原因之一是餐厨垃圾的“油水”太少。

收运车回到处理厂，都要过磅称重，并检查垃圾“质量”，以此来衡量员工“业绩”。“这个"质量"我们很难把握，尤其是油脂，人家不多给，我们也没办法。”祁安泰说。

免费回收难敌“黑作坊”塞“小费” 大店和高校食堂回收难

据了解，过去兰州还有3家经批准的餐厨废弃物回收企业，今年6月份，这3家企业已被注销资质。驰奈公司是唯一一家合法的回收企业，按规定，所有餐饮企业都必须和其签订《餐厨废弃物集中收运协议》，将生产的餐厨垃圾交给驰奈公司处理。

祁安泰告诉记者，他所负责的线路上的餐馆约有九成签了协议，但签约的餐馆中只有约60%的交餐厨垃圾。没有签协议，或者签了协议不交的，有些确实是店面太小，垃圾量太少，所以就自作主张和生活垃圾一起倒掉了，但更多的是故意不交。

在兰州第二热电厂门口附近，集中了三家较大的牛肉面馆，其中两家小一些的，门口各有一个装垃圾的大桶，而最大的一家却没有。“这家牛肉面馆也签约了，但我每次来收，他们都推说没有。”他说。

据记者私下了解，由于正规餐橱垃圾回收企业只是免费负责垃圾收运，一些“油水”大的餐馆或者学校、机关食堂被一些“黑作坊”盯住后，后厨、某些负责人经常可以收到塞进手的几十上百元的“小费”，因此他们的“油水”垃圾基本上不给回收企业而只专供“黑作坊”。

根据祁安泰的感觉，目前中小餐馆收起来比较顺利，而一些规模大的店和高校很难收。他说：“这两个是最难啃的"硬骨头"。我6月份曾到一所省属高校食堂去收，之前食堂领导答应得很好，说他们的量很大，但我连续去了7天，他们都说没有垃圾，这怎么可能呢？”

在驰奈公司，郝伟向记者提供了一份最近统计的名单，上面列出了36家不配合回收工作的大型餐馆和高校。餐馆多是“产油量”高的火锅店，高校食堂有5所，分别是兰州大学、西北师范大学、甘肃交通大学、甘肃农业大学和甘肃联合大学。

郝炜说，到今年9月初，兰州主城区有餐饮企业6153家，已签订《餐厨废弃物集中收运协议》的2212家，占比36%，开展收运的餐饮企业2026家，占比33%。自9月份以来，公司平时日收集量96吨，不到全市餐厨垃圾产量的一半，也不到公司处理能力的一半。他认为，如果加强执法力度，能在一些大店和高校上有所突破，收运量就会有很大提升。